法若真,字漢儒,號黃山、黃石,順治三年(1646)進士。法若真自小受過良好的家庭教育,書香墨馨沉潤了他的童年,因此在他的身上有一種很特別的文士氣質。康熙年間法若真升任浙江按察使,其為官清廉,秉公執法,深得民心。無論為官,還是習字、繪畫,都極盡文人風騷。
近日讀法若真書畫,又讓自己早已被世俗淹沒的率真氣蕩漾了一回。法氏書畫風骨獨立,別於他家。其大幅作品恣肆汪洋,變幻莫測,常在他人不及處大顯身手,正如《樹梢飛泉圖》所彰顯的意境,萬壑齊鳴,飛瀑自天而降,訇然不絕於耳。
這幅現藏於上海博物館的立軸紙本(見圖),縱135.7釐米,橫56.8釐米。它雖然算不上法氏最好的作品,卻能夠讓所有讀者不得不產生遐想,此所謂“山中一夜雨,樹杪百重泉”。在中國許多奇山大壑中,我們都可以感受到,甚至目睹到這樣壯美的場景。經《樹梢飛泉圖》的一提醒,許多暫忘於記憶溝回中的情形一起復活。那低處的高樹立岩挺拔,鬱鬱蔥蔥,生機勃勃,而其周邊的雜榛草萊,也忽隱忽現,淋浴在飛瀑製造的水霧之中;有的在山泉中搖曳,有的在轟鳴中微擺,這是磅?中的細微,令雄渾更加逼真。沿著樹杪指引的視線,攀援而上,必然感受到濛濛霧氣,繚繞樹梢,流連不去。而在水霧之中,卻是飄蕩的白雲,仿佛步入仙境,空氣新鮮,負氧離子濃郁。向左側目而視,峭岩上又立有四棵高樹,分居溝瀑兩邊:一邊三棵並立,一邊孤樹傲然,因一樹傾斜,渾然一體,這是構圖的巧妙,免得望眼生澀,產生剝離感。
山勢變幻莫測,飛瀑曲裏拐彎。阻擋處,瀑流撞擊岩石,水霧飛濺,一片蒼茫,營造出雄渾縹緲的氣韻。而在水霧、白雲之上,山巔清晰顯露,宛若天際,非一般人不能有所感受或者感悟。自然如此,人間亦然。
無論是大作,還是小品,法氏都有獨特之處。除雄渾之外,尚有橫生之妙趣、獨到之情趣。作為棄官剃度30年的黃山隱士,獲天地之靈氣,得萬物之精華,化為丹青,也在情理之中。可有人說,法氏書畫得於天助。
傳說,某天法若真正專心致志地讀書,一只狐狸突然跪在他的面前苦苦央求:“救救我——今天是我的劫數,500年一個輪回。你是文曲星下凡,只有你能救我。”佛說“救人一命,勝造七級浮屠。”何況是救“五百年遭一劫”的憐物。於是,法若真將可憐兮兮的狐狸藏在寬袖裏。過了午時,狐狸得救,千磕頭,萬作揖,離去時,它將自己的尾巴尖送給法若真作筆。過了多年後,京城修一殿堂,著匾:吾主萬歲。可皇帝視察時,“主”字少了一點,竟成了“吾王萬歲”。有人一旁小聲嘀咕:“吾主沒頭啊!”皇帝聽了,遂動殺機。法若真見事不妙,立馬取來蘸足墨汁的狐尾尖筆,拋向匾額……“王”字頓時變成了“主”字,天衣無縫,沒半點破綻。驚呆了的皇帝脫口而出:“法愛卿真乃是神筆。”此“神筆”實乃狐狸報恩。
除書畫外,法若真還是位詩人,其詩超然物外,脫俗清新,獨立一體,被紀昀認為是“不今不古”,更有人認為法氏詩詞“因情以發氣,因氣以發聲,因聲而繪詞”。 |